人世间《趁老人还在，常回家看看。》

好久没有像最近这样，看一部剧让人潸然泪下了。或者说，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，认真的看一部电视剧了。但如果说我生在那个年代，那个地方，《人世间》让我落泪，那我可能会觉得理所当然，但我，95后，生活在新时代，也能留下共情的眼泪，这足够让我去思考，究竟是什么让我不得不写下这些东西来证明我看过《人世间》。

作为省长女婿的周秉义回到自己的家，父亲给他一顿招呼，端茶倒水的时候，周秉义说；“爸，还真当我是外人啊。”看到这里，我的心似乎真的咯噔了一下，真的，我有一年没有回过家了。

今年的北京疫情真的很让人糟心，说来也怪，每次一到年关，北京疫情似乎都变得严重起来。老家当时还没风险降级，从北京（有病例的区）回家，都会被集中隔离，想想手头上的事情还没有忙完，正巧赶上这样的政策，尽管一年都没有回家了，但还是感觉在京过年也不是不可以。但是当我给我妈打电话，问我奶奶身体怎么样了的时候，我妈用很低沉的语气说奶奶快不行了。我无法理解我妈说的“快不行”是什么意思，但我意识到，这个中学时代给我做过很多饭的老太太，这个腿脚不便但无数次目送我出门的老人“快不行”了，我感觉到浑身无力，就像是支撑我的一块骨骼快要倒了，接着我妈告诉我可能也就这几天了，要是回来要酒店隔离的话还是别回来了。我想，无论怎样，我必须得去见老人最后一面，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。当晚，我填写了离京申请，用了我奶奶的名字，这是我第一次在填写家长签字的时候，用我奶奶的名字，但就在不到三个小时，我妈妈发消息告诉我，奶奶已经去世了。当时，我感觉似乎那一块骨骼还是倒了。身处异乡，家人离世，我从来没有想过，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。回家的理由从看望老人变成了回家奔丧。

回家那天幸好赶上老家风险降级，北京低风险地区可以不用集中隔离，哥哥在高铁站接我回家，问我买的这是什么东西，我说这是给我侄子买的礼物。

如果我看不到家里摆的灵堂，我还无法相信我的奶奶真的去世了，但直到我看见我熟悉的家门口搭起了长棚，熟悉的院子摆了各种锅碗瓢盆，熟悉的房间门口就设的灵堂，上面摆着我奶奶很久之前的大头照片，直到那一刻，我才意识到我的亲人，我的奶奶，陪伴了我很久的人不在了，去世了，死了，我再也拥抱不到了。

我问姐姐，奶奶去世前留下什么话了吗，姐姐说，奶奶嘴巴是动了，当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听到这里我还是哽咽了，就像《入殓师》里说的一样，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着一场旅行，由生至死，曾有人说出生时，我们在哭，周围的人在笑，死去时，我们在笑，而周围的人在哭。出生的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死的时候一句话可能也说不出来。也许生命本来就是一个轮回。

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爸爸哭的像个孩子，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孩子。我问了爸爸和我姐姐一样的问题，告诉我，奶奶走的时候，我不在家，他就拿手机给奶奶看我的照片，奶奶可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但他能感觉到奶奶的嘴型是在念叨我的名字，听到这里，我还是哽咽了。我无法准确地记得和奶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，但应该我说暑假，我就会回来的。奶奶摆摆手是送我走的意思。想到这里，我真的感觉到，一辈子那么长，但总有些事情来不及。后来我想了想，前几天我还在为给我哥不到一岁的孩子买什么礼物发愁，这种隐形的“中年感”让我明白，世事无常，能回一次家就回一次，能多陪陪家人就多陪陪。

治丧期间，我意识到家里的暖壶换了，走到冰箱面前，都忘了冰箱门是从左边开还是从外边开。我想，我得多久没回家了，这让我感到有点陌生，从什么时候起，我生活过的家和我产生了这样的隔阂，然而这不就是我的家吗。我们用长大换来的这种隔阂是无法避免的，也是因为这种隔阂，见证者我们的长大。

奶奶从去世到入土，老家每天都在下雪，真的连天地都觉得悲怆，直到第二天，天开始放晴，我抬头看向天空时，体会到了于是在《查无此人》中写的那一句，“天空只有一个，这世界很单纯。”

是的，天晴了，和原来一样，但又不一样。

以上，写给自己。